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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给宠物治病,一位女士花光了三万多元的积蓄;也有人为省几百元治疗费,将宠物像垃圾一样扔掉……每一天,宠物医院里都演绎着人与动物的悲欢离合
    一个宠物医生眼中的百态世相
    哈尔滨新闻网-新晚报2019-11-14 08:48
     

    住在“ICU”中的小狗,它能战胜病魔重回主人的怀抱吗?

    “毛孩子”和人一样,有病了也得找地方治。

    宠物做手术和人也没太大区别。

      人有生老病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动物们也同样经历着。

      一只10岁的雪纳瑞,患有多种病:胰腺炎、双侧肾结石和肾衰……两年时间里,先后经历三次手术,医生们用了各种方法治疗,它还是没了。主人夫妻俩很难过。

      在哈西金街的宋医生宠物医院,医院主治医生兼合伙人宋旭东与14名医护人员,每年接诊宠物3500只次,见过太多的宠物与主人间的生离死别。

      这里,每天上演着人与动物的悲欢离合,也静静演绎着人性的善恶交织和现实生活的平淡残酷。

      “治,还是不治”

      有钱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8岁的泰迪犬妞妞,由一对20来岁小夫妻陪着,来到宋医生宠物医院。超声波、X光片、大生化……最后确诊,它患的是肾衰和子宫蓄脓。

      诊疗及手术费近4000元,两人沉默了。商量了1个小时,他们确定只出1000元,实施消炎等基础护理。然后,紧紧地抱着狗,慢慢出门。

      玻璃窗外,两人哭了。从小养到大,它是他们家庭的一员。但他俩是工薪族,月收入加起来6000多元,刚生完孩子,家里老人还在住院,还有房贷……上有老下有小,都需要钱。

      “宠物患病,和人差不多,大病治疗费是项不小的支出。一些主人收入条件不好,确诊后,又把宠物抱走了。”宋医生看到过很多哭着离去的身影。

      钱像一堵墙,让很多人在纠结“治,还是不治”后,选择放弃。但,有钱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邢先生是个开豪车的老板。头头是条京巴狗,14岁,相当于人的古稀之年,腰椎骨质增生,瘫痪无法行走,疼痛让它不时发出呻吟声。邢先生只剩下唯一的选择:让爱宠以没有痛苦的方式死去。

      安乐死现场,他没有陪着,怕自己控制不住。之后,看到一动不动的爱宠,这个50来岁的中年男人没绷住,抽泣起来。

      宋医生这时听他说起往事:多年前,一次生意失败后,全家生活瞬间跌入谷底,不堪被追债,妻子和孩子离他而去,陪着他的只有这条狗。无论多晚回去,它在家等着,等他喂,等他遛弯,在他面前耍贱……最艰难的时光里,头头是他生活唯一的慰藉。

      对主人而言,宠物不只是陪伴,它们已成为嵌入生命历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与宠物诀别,主人们纠结的背后,是真实的痛与不舍。

      宠物医院里

      也能看到人性黑暗的一面

      生病的宠物后半生能否继续下去,仰仗它们在主人心中的地位。有时候,他们需要碰运气。

      米粒是一只两个月大幼狗,送到宠物医院时上吐下泻。宋医生检查后,确诊其染了细小病毒。相对于米粒几百块钱的身价,为期7天左右的治疗需要花费上千元。

      主人是一个在校学生,刚养米粒刚两天,决定拿出当月生活费的一半来治疗:“狗贩是不会花钱治的,我退回去,它多半活不了了。我省一省,它就能活下来。”

      现实生活的多样性在于:动物永远是动物,但是人却是善变的。

      一天,一只极度虚弱小狗被送来,不停抽搐,并出现休克。确诊其感染冠状病毒多日,宋医生建议马上输液治疗。主人淡定地出去打电话,半小时后回来,勉强同意用药。小狗生命力很顽强,第二天状态恢复得不错。但宠物医院联系主人时,电话却无人接听……接连联系两周无果后,宋医生确定人主人不会再露面了。

      宠物医院只能将小狗临时收养。那段时间,它平时会安静地趴在笼子里,听到有人来的动静会明显激动,看到不是主人,就又默默缩回去。

      一只小猫患皮肤病,一个月治疗期需要千元左右,主人说得回去考虑一下。然后,医护人员眼瞅着他出门,随手将猫扔在了门口,像丢一片垃圾。

      大多时候,宋医生和同事们在治愈这些被抛弃的宠物后,通过朋友圈为它们寻求生路。最终,它们大多被同事、同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领养。

      很难想像,人性黑暗的一面,在宠物面前会以何种极端的方式来呈现。

      一天,一个中年男人抱来一只猫,脚爪血流不止。男人丝毫不避讳,这是他剪的,“再挠沙发,就把它爪子全剁了!”宋医生告诉他,挠东西是猫的天性,备个挠爪板问题就解决了,对方却并不理会。

      没多久,男人又抱着猫来了,前爪已被剪掉,口鼻出血,是他摔的。男人希望医院通过手术,将猫所有的爪子都断掉。

      这相当于将人的手指全部切去,由于过于不人道,很多医院已停止该类手术。宋医生予以拒绝。

      同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同,人对宠物相处有绝对的支配权,喜怒哀乐不再刻意掩饰和克制。宋医生至今也不知道,那只猫,现在是否还活着。

      临死前

      它们会离家悄悄躲起来

      一些宠物,尤其是猫,会在临死前拖着虚弱的身体偷偷离开家,悄悄藏起来,不让主人看到自己的死去。“很多时候,主人找了好几天才找到。抱过来时,他们也就只剩几口气了。”

      宋医生听到一些主人伤感的幽叹:养宠物看起来是花时间照顾它们,实际是它们用一生来陪伴主人。对人来说,生活有很多选择;对动物而言,主人就是它的全部。

      宋医生发现,狗在面对陌生人时会乱叫,但它们在宠物医院留院治疗,面对陌生的医护人员也会变得很顺从,耷拉着脑袋听从指挥。与平时主人在场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它们不会说话,但会难过,情感有时比人类更敏感。那些被主人伤害过的宠物,不敢再接近人。有人靠近时,会本能地躲避,或摆出防御性的姿势。

      这个世界有多少的满目疮痍,就有多么的充满爱意。

      一只12岁的混血猫被女主人抱来宠物医院,它得了恶性乳腺肿瘤。这种病无法根治,手术后也会复发,治疗费不菲。

      主人是一个商场柜员,家中并不宽裕,此前她已经花去万余元治疗费。在反对声中,她也和家人发生过多次争吵。宋医生和同事们想劝她不要太坚持,主人说“这只猫是我从小养到大,一起生活10几年,我不能眼看着它这么痛苦。”后期她几乎天天带猫来看病,一年多时间又花掉2万余元的积蓄。最后猫因呼吸衰竭而死。她很难过,哭了很久。

      伤病与死,是宠物医院里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人们拯救它们,更像是在拯救自己。

    稿源: 哈尔滨新闻网-新晚报)
    作者: 徐光胜 )
    编辑: 曲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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