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邓拓在《北京晚报》曾写过“握手与作揖”的杂文,认为以握手为礼究竟好不好,值得研究。文章说,人手是最不干净的。因为人的大多数活动,差不多都离不开手。手既然要接触一切东西,就不可避免地会沾染各种细菌。即便经常洗手,也不容易使细菌完全消灭;而且刚洗了手,又可能重复受到沾染。出于卫生健康的考虑,邓拓认为,一般朋友见面还是不握手为好,可由古礼中的“作揖”来代替。“作揖”,按辞书解释,就是“拱手行礼”。
古之“作揖”虽有多种形式,然而,不论是拱手前伸而稍向下的土揖,还是拱手向前平伸的时揖,抑或是拱手前伸而稍上举的天揖,其共同点是都要举手。因此,清代阎若璩在《论语·述而》的注释中明确指出:“古之揖,今之拱手。”就是赞成以“拱手”代替握手,作为人们之间的相见礼。
“拱手为敬”的“揖礼”,据考证大约起源于周初,有3000多年的历史。周武王死后,其子周成王年幼即位,由叔叔周公旦摄政,采取了许多措施来巩固政权,其中就包括建立起了周朝的各项典章制度和礼乐制度。自此,揖礼开始大行于天下。《周礼》写到:“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表明针对不同对象还有着不同的揖法。此后,“揖”更多的为“拱”所代替。《论语·微子》:“子路拱而立。”汉董仲书《春秋繁露·五行相生》:“立而馨析,拱则抱鼓。”
近代以来,西风东渐,我国传统的揖礼、拱手礼,渐渐为西方的握手礼所代替。握手,象征友谊,也象征和平,吸收这样的外来文明礼节也自有它积极的意义。然而,以握手乃至拥抱、吻面、吻额等动作显示见面的礼节,由于身体的直接接触,可能带来卫生健康方面的问题。这种礼节随着自然环境的恶化,特别是在全球疫情严峻的情况下,其弊端便显现出来。因此,重拾传统的揖礼,拱手为敬,不能不说是个有见地的主张。
拱手为敬,除了可以避免身体接触可能带来的细菌病毒的传播,维护双方健康外,也比较从容方便。当代人的交际繁多,假如一个人同时会见多位客人,握手就要排队进行。而且,谁先谁后还要斟酌一番,搞得不好,还会引起纠纷不快。如果实行揖礼,对着大家拱拱手,就能干净利落地把心意表达了。对方不论多少人,同时也可以拱拱手,表达自己的敬意。如今逢年过节的团拜,还多行拱手礼,不仅有古风厚意而且简洁潇洒。
近来,新型冠状病毒肆虐,给全球带来空前的灾难,惨痛的教训昭示手是传染病菌的一个重要载体,人们必须勤洗手,同时要少握手。由此,我想到,倡导“拱手为礼”,实则是一个有价值的意见。
自然,“拱手为礼”并不是要照古礼那样亦步亦趋、原封不动地搬来,而是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改造成适合现代社会的见面礼。当今的“拱手为礼”,需要根据现代社会的需求,在扬弃古礼的基础上,制定出吻合现代社会的简明礼规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