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女英雄赵一曼受伤被捕,关在哈尔滨市立医院。女护士韩勇义营救赵一曼脱身,上演了一出真人版的越狱,逃跑未遂,被捕后受尽折磨,坚贞不屈……
以上事件在意大利人反法西斯战士范斯白的回忆录《日本间谍》中有这样的记载:“有一位名叫韩勇义的少女,才16岁,已经被关押6个多月了,牢狱生活中受过多次酷刑,她的脚两次被电烫斗烙烧,她的眼睛又被用火柴来烧,当我(范斯白夫人)离开监狱的时候,她还没有脱离苦海。”
萧红家乡人 崇尚女英雄
1935年11月,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二团政委赵一曼所在部队遭三万多日军的铁壁合围,赵一曼腿部受伤,导致失血昏迷,在珠河被捕,关押在哈尔滨。
这并没有对来自呼兰县的16岁小姑娘韩勇义的生活产生丝毫的影响。1935年,初小毕业不久的韩勇义正在哈尔滨市立医院的看护妇养成班学习。
温野是东北烈士纪念馆最为资深的专家。据温野介绍:韩勇义1920年出生,从小活泼开朗,敢说敢做,好打抱不平,性格爽朗、刚烈。为此,父亲的好同学孙一峰便给她取了“勇义”这个名字,意指“见义勇为”。 “九一八”事变后,在哈经商的韩勇义的伯父韩文贵积极筹款支持马占山、李杜抗战,日伪当局传讯韩勇义的父亲韩文庆,逼他交出韩文贵的财产账目,严刑下,韩文庆被折磨致死。父亲死后,全家迁居呼兰,韩勇义进入呼兰女子高小读书,1934年冬小学毕业,1936年春,到哈尔滨市立医院做见习护士。
1936年春,韩勇义养成班毕业,成为了一名见习护士。也就在此时,被捕之后受尽折磨的赵一曼被日本特务机关送进了哈尔滨市立医院,病房就是如今的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传染病科诊室。临近病房的那条街原来叫山街,1946年7月7日哈尔滨市政府将此改名为一曼街。
可能是由于韩勇义年纪较轻的缘故,她被指派来护理赵一曼。多年以后,韩勇义在回忆录中描写了她见到赵一曼的第一印象:“赵一曼湿发完全遮住了脸,我无法看清她的模样, 我用双手颤抖着拢开躺在担架上还在昏迷中的赵一曼的乱发,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完全暴露出来,口中直流白沫。眼球突凸,两眼翻白,嘴角淌着血,鼻孔中气若游丝。后来她醒来后睁开眼睛见到我慢慢抬起头, 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当时觉得她是想动一动,想缓解些痛苦。”一个躺在病床上、几乎无法动弹的抗联女战士,一个16岁的青春少女。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一见面,竟然也成就了一件轰动整个伪满洲国留名青史的大事。
最初,韩勇义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掩护这位抗联英雄,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谎言,让她少受一些日本人的折磨。撒谎掩护赵一曼,可能仅仅是出于一个花季女孩的善良天性。但是多年从事政工工作的赵一曼却看出了韩勇义胸中的那股对日本人的仇恨、对中国人身份的认同。
赵一曼要逃脱日本人的魔爪。而逃出魔爪,必须得有人帮助。她始终在寻找机会做韩勇义的工作,希望韩勇义能够帮助自己离开市立医院。因为韩勇义是她的看护护士,终日与她陪伴。
后来,韩勇义提出要主动帮助赵一曼逃出虎口。在彼此交谈中,她向赵一曼倾诉了自己家庭情况和心里的愤恨,赵一曼向她讲了许多抗联女战士生活和斗争的故事,她决心帮助赵一曼逃离虎口,同她一起奔往抗日前线。平时,韩勇义处处关心赵一曼,当日本人来病房传审时,她总是以赵一曼伤口恶化或刚吃过安眠药喊不醒等借口应付,让赵一曼少受一些折磨。伤势一天比一天好转,在筹划逃走的过程中,得到了看守警察董宪勋的协助。
侠肝义胆 雨夜逃亡
逃跑是需要费用的。可是,被赵一曼策反的看守警察董宪勋没钱,赵一曼更是身无分文。17岁的韩勇义刚刚参加工作,更是没有收入。有钱才能动身,没钱寸步难行,一筹莫展的时候,韩勇义想到了她的嫁妆钱。她父亲去世之前曾经给她留下了一笔钱作为嫁妆,这笔钱保存在她母亲手里。该是动用这笔钱的时候了。
韩勇义回到了呼兰,找母亲要钱,可是母亲哪里理解韩勇义的苦衷。不但不给钱,反而以为韩勇义不走正路,跟人学坏了。韩勇义的父亲韩文庆遭日本人迫害致死之后,一直是母亲含辛茹苦抚养孩子。现在韩勇义语焉不详,不说为什么用钱,只是要钱。善良的老人以为韩勇义肯定是走了邪路。韩勇义和母亲谈得很不愉快,但还是拿到了钱。
1936年6月28日晚9点,韩勇义先到了医院,没有任何人对她来医院的事情表示怀疑。
接着,董宪勋雇了一辆白俄司机开的汽车,来到医院,将赵一曼抬上汽车。到
了文庙,把赵一曼背下汽车,上了一顶事先安排好的小轿。五个雇来的轿夫由董宪勋引路,抬着赵一曼向城外走去。
在哈尔滨,董宪勋的下一班警察前来换班的时候发现赵一曼、韩勇义等人已经逃走,于是开始追查。天黑以后,他们驾上一辆双轮大马车连夜向宾县方向进发。此时,敌人的魔手已经逐步逼近。
1936年6月30日清晨,敌人的大队人马追了过来。他们逃跑时携带的小皮箱被韩勇义带到狱中,出狱之后韩勇义一直随身携带,后来韩勇义去世之后,韩勇义的弟弟韩辉把小皮箱交给了哈尔滨市政府。小皮箱如今安静地躺在东北烈士纪念馆的陈列室里。皮箱是那段历史最好的见证,见证了一位女孩子到一名抗日爱国青年的觉醒历程。
在狱中,董宪勋遭到毒打惨死。
1936年8月2日,在被日寇押往珠河就义的火车上,赵一曼意外地向押送她的伪警察要来了纸和笔,给儿子留下了一封遗书。
英年早逝 名垂青史
此时,狱中的韩勇义还不知道她敬佩的赵一曼已经牺牲。韩勇义在回忆录中写道:每当日寇对我行刑的时候,我都会想到赵一曼烈士的做法。我没有任何可以畏惧的,只要不畏惧他们,任何刑罚我都不会觉得痛苦。韩勇义受尽敌人的残酷折磨,始终没有屈服。
这在四国间谍意大利人范斯白的回忆录《日本间谍》中有记载:“有一位名叫韩勇义的少女,才16岁,已经被关押6个多月了,牢狱生活中受过多次酷刑,她的脚两次被电烫斗烙烧,她的眼睛又被用火柴来烧,当我(范斯白夫人)离开监狱的时候,她还没有脱离苦海。”
1937年6月,伪南岗区法院判处她有期徒刑4个月,但是韩勇义累计被关押时间达2年6个月。在狱中受尽折磨,她得了肋膜炎等严重的疾病。1939年8月,她结了婚,虽然有了家,她还想离开家去参加抗日斗争。1946年,韩勇义为进驻东北的苏军当翻译,后又到哈尔滨助产士工会工作。1949年2月,因疾病复发,医治无效,于当年2月12日病逝于哈尔滨,时年29岁。
新中国第一部故事片《桥》的编剧于敏回忆说,我在哈尔滨创作电影《赵一曼》时,在医院采访了护士韩勇义,她给我讲了掩护赵一曼逃跑的经历。我第二次去访问她,她已经去世了。哈尔滨出版社编辑李战的母亲,曾经是一个护士,1949年曾经护理过最后时刻的韩勇义。她说,韩勇义是女中豪杰,待人诚恳,爱憎分明,可惜英年早逝……
韩勇义去世后,她的丈夫再也没有结婚,现已去世,他们留下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女儿陈兆玉在加拿大生活,儿子现在天津。他们在母亲付出热血换来的和平的天空下幸福生活。
韩勇义的故事被拍摄成电影《赵一曼》《我的母亲赵一曼》,电视剧《雪狼》《抗联》,此外还有广播剧、舞剧、京剧、话剧、连环画等多种艺术形式,歌颂了这位侠肝义胆的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