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多方压力,兆麟公园终于把鸳鸯湖里的鸭子“清理门户”了,然而矛盾并未因鸭子的离去而消散。“鸳鸯粉”在“鸭子之战”中获得胜利,却也遭遇公众的信任危机,鸳鸯湖的纷争仍在继续。
公园的反击:
“鸳鸯粉”破坏环境 影响鸳鸯跳巢
在鸳鸯的问题上,每个人都爱拿环境说事。“鸳鸯粉”用环境这一招逼着兆麟公园清走了所有的鸭子,公园也用环境来反击鸳鸯粉。
每年5月到7月,是小鸳鸯跳巢的时间,大批摄影爱好者会扛着长枪短炮前来拍摄。以往每年最多也就十来个人,但今年却突增到60多人。原本有序的拍摄因为人数的增多而变得混乱,公园环境受到很大影响,踩踏绿地自不必说,“很多地方都被踩秃了,第三窝鸳鸯跳巢的时候,有人为了拍一个好的画面,把树枝都砍断了,不管能行吗?”兆麟公园工作人员老杨说到此事气愤不已。无序的拍摄破坏了公园环境,更对鸳鸯的生活产生了影响,“都恨不得把镜头伸到鸳鸯窝里了,这是爱鸳鸯吗?”
然而,对于这样的指责,“鸳鸯粉”又觉得很委屈,“个别人可能不太文明,但绝大多数还都是规规矩矩地拍摄,再说平时就有不少人踩踏绿地,怎么能说是我们把绿地踩秃了呢?”“鸳鸯粉”孔大姐说。
话虽如此,可目前无序的拍摄状态,确实已经严重影响了鸳鸯的生活,特别是跳巢,对此“鸳鸯奶爸”小车和林大李枫教授都有很大意见。小车因此退出了“鸳鸯粉”QQ群,李枫教授甚至还因为制止不文明行为,被蛮不讲理的摄影者给骂了。
埋怨和委屈:
都认为自己最爱鸳鸯 各方谁也不服谁
鸳鸯的江湖正处于最混乱的时期,“鸳鸯粉”、“鸳鸯奶爸”、兆麟公园、“鸳鸯姥爷”,好比“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谁也不服谁,“中神通”李枫教授地位虽高,但他只是一个大学教授,没有什么资源和实力来摆平这些关系。
这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与鸳鸯有关的各方,都觉得自己是全天下对鸳鸯最好的人而互相埋怨——
“鸳鸯姥爷”刘文良指责小车不救护受伤的鸳鸯,抱怨公园管理不上心;“鸳鸯奶爸”小车指责刘文良管护方法不科学,又对“鸳鸯粉”的无序拍摄意见很大。
兆麟公园抱怨“鸳鸯粉”破坏环境,对刘文良私自将鸳鸯带回家也有不满;“鸳鸯粉”则指责公园管理不善破坏鸳鸯生存环境。
埋怨别人的同时,他们也都觉得自己委屈。
刘文良觉得委屈,我不就是想把受伤的小鸳鸯救活吗?这也错了?
兆麟公园觉得委屈,我们把“天鹅湖”都改成“鸳鸯湖”了,做了这么多工作,得不着好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多人骂呢?
“鸳鸯粉”觉得委屈,我们拿东西拿钱,出人出力,就为了能让鸳鸯活得好点,个别人的不文明,怎么就都算到我们头上呢?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给鸳鸯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然而因为理念和方法不同,这些好心人之间产生了诸多矛盾。
专家的呼声:
该给鸳鸯保护立个规矩 让人鸟和谐共处
其实问题显而易见,造成目前局面的根源,是缺乏专门机构和专项资金进行规范化管理。问题虽然简单,可解决起来却很困难,首要的问题是由谁来管。李枫教授说,根据相关规定,野生动物的保护应由林业部门来负责,但现在的问题是,鸳鸯在公园里,那么产权就是公园的。
按此种说法,兆麟公园理所应当肩负起管理责任,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钱从哪来?李教授说,喂养几十只鸳鸯一年的费用,三五万元足以。钱虽少,可让一个一年几千元鱼饲料钱都要精打细算的单位来出,也不太现实,还会产生很多隐性问题。去年李教授制作了十几个人工巢,要安置在兆麟公园的树上。他本打算自己雇人安装,公园出于好心,让修剪树枝的工人顺手安上,结果许多巢安装的位置不对,朝向也有偏差。公园一片好心却没能办成好事。
“没有钱,空谈保护是没有用的。”李教授说,目前可行的办法有两种,一是参考北京动物园的模式,申请野生动物种群恢复与监测专项资金。第二种模式是由爱心企业建立专项基金,这样效率更高,无论是平时的喂养,还是在巢内安装摄像头监测,都能做到。
李教授说,最重要的是日常管护的规范化,急需解决的是食物的规范,“目前投食太过随意,对鸳鸯成长极为不利,最好是使用规范的复合饲料,爱心人士可购买投放”。还要让人和鸳鸯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保证人鸟和谐共处。
记者手记
不要以爱的名义进行伤害
这是我11年记者生涯中,为数不多的采访结束之后不知如何下笔的题材。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梳理各方矛盾,并画出了一张关系图,结果却是更不知道该从哪写起了。
关系错综复杂是一方面,最让我为难的是,这里面没有“坏人”。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让鸳鸯好好活着,让更多鸳鸯来这安家。每个人都很真诚!都特别可爱!
可偏偏就是一群好人出于一片好心,却没有办成好事。
缺乏有效的沟通和理解,造成了现在矛盾重重的局面。我不想说“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这样的废话,建立科学规范的管理制度,是解决这些矛盾的唯一有效途径。管理部门担起责任,其他人守好规矩,就这么简单!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家对鸳鸯的爱。人类过于澎湃的爱心,已经严重影响了鸳鸯的正常生活。精细的食物会让它们丧失在野外生存的能力,过分的宠爱让它们丧失了对其他生物应有的防范,这不是真正的爱,这是以爱之名的伤害。
爱它,就要给它空间,给它们所需的天空和溪流,种子和水草。
图片为摄影爱好者孔祥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