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酷的马场外景拍摄。

　　“请别叫我们影楼，我们叫工作室”，尽管在群力的“地王”位置占据黄金门市三层“楼”，张扬还是出声阻止了记者即将说出的“影楼”二字。

　　从“照相馆时代”到“影楼时代”、再到“工作室时代”，用镜头记录美、传递情的人像摄影，一直是市民的高频刚需。在2020年的哈尔滨，如果你想拍张人像，在大街小巷转一转，会惊奇地发现，与记忆中不同，一些带“楼”字的照相馆萎缩成了几个小房间，而带“室”的照相馆却很有规模。

　　受疫情影响,在上半年持续低迷的冰城照相业，在年底前迎来了市民扎堆照相的市场“盛宴”。省摄影行业协会业内人士透露，哈市今年下半年婚纱摄影、儿童摄影增长较快，艺术摄影、肖像摄影、全家福摄影、亲子摄影、旅游摄影保持平稳。尤其年底新人扎堆结婚，使得哈尔滨9月以来婚纱摄影的需求量同比月均增长约30%。

　　在手机摄影、修片成为年轻人必备技能的当下，冰城摄影江湖在应对前一波“风格优先”的需求后，又开启了新一轮对接“个性”需求的洗牌。

　　从“一样”到“不一样”

　　“风格化”掀起冰城摄影洗牌潮

幸福宝贝瞬间抓拍。

　　十几年前，还在上大学的王旭和朋友一起，凭着几台相机、租来的场地和服装，支撑起一个收入不错的摄影小店，这就是“棒棒堂”儿童摄影的前身。

　　“2004年前后，个人写真、婚纱照在哈尔滨火了，但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般都是影楼推出几套样片，顾客选哪套就拍哪套，青春写真、婚纱摄影、儿童摄影，好像啥都能拍。”王旭说，在冰城人像摄影行业开始兴盛的那几年，拍套写真或者婚纱照成了高端消费，动辄几千、上万元的价格，让摄影成为最有赚头的行业之一。

　　然而，一些“问题”渐渐显现。正在一家摄影机构为8岁儿子选片的张笑笑回忆说，儿子两岁那年，她去邻居家串门，刚进门就看到好像是她儿子的照片摆在客厅。走近仔细看才发现，那是邻家儿子的照片，但拍摄背景、孩子的姿势都挺像。

　　“当时顾客想拍片，但并不清楚想拍什么，很多时候都是让‘引导师’帮忙选，由于流动性大，影楼摄影师的技术良莠不齐，影楼为了保证照片效果，使用‘流水线’拍摄方式，摄影师按照样片的背景、设计姿势拍摄就好。”从业近20年的王旭说，这种“流水线”拍摄模式，曾一度是影楼固定的运营模式。

　　十几年前，摄影行业门槛低，赚钱比较容易。现在想要在这行赚钱，没点特色是不行的。2016年，哈尔滨开始出现以“与众不同”为卖点的摄影工作室，开启了冰城人像摄影市场的一次大洗牌。

　　这些小店大多开在商业街区的公寓内，以不断变化的风格及大型影楼一至二成的收费，吸引了大批追求个性的年轻人。哈尔滨的摄影市场也开始以风格定江湖，“时尚”“古装”“人体”“外景”“儿童”“孕妇”“旅拍”，主打不同拍摄风格、面向不同客户群体的摄影机构大量出现。最火的时候，仅道里区麦凯乐公寓里就有几十家摄影工作室。

　　应对“定制”拍摄需求

　　摄影企业纷纷调转“船头”

江畔夜拍。

　　“我想要拍xxx样的，你们能拍吗？”近年来，这样的话在顾客咨询中占比日益增多，已经确定了鲜明拍摄风格的摄影企业又开始调转“船头”，以适应顾客更细化的拍摄需求，冰城摄影出现了高端定制。

　　从肥肥服饰跨界到人像摄影的哈尔滨“家摄影”，主打中低端的“全家福”和个人特色写真，店长刘树杰接待过各种不同要求的顾客。

　　“一次，我们店里来了一对母女，体形偏胖的女儿想拍一组尺度较大的男装写真，母亲跟着到店，想现场‘把控’一下尺度。”刘树杰马上安排女摄影师给女孩拍照。女孩对化妆、服装以及拍摄姿势等都有自己的想法。拍摄结束，母女俩都很满意。“无论你穿多大码，我们都有适合的服装。”刘树杰说。

　　玛丽皇后婚纱摄影工作室经理张扬的朋友圈里，有一组“金粉世家”风格婚纱。这套火爆一时的风格照灵感来自于顾客“说不出”的感觉。

　　“当时一对新人提出小时候最喜欢看电视剧《金粉世家》，想拍一组有年代感还要符合潮流风格的照片。我们为此设计了特别的头饰、服装以及拍摄背景，照片效果特别好。”张扬说，这个套系“最高配”价格上万元，很受新人青睐。

　　爱美的哈尔滨人想像明星一样拍出漂亮的证件照，“海马体”证件摄影工作室因此长驱直入哈尔滨市场。

　　记者在道里区某商场的“海马体”照相馆现场体验，一个摄影棚、一个化妆间，近200元拍3张证件照是店内最火的套餐。选服装、化妆、拍摄，顾客坐在电脑旁“监督”后期制作师修片、直到满意。可以拍入学、签证、结婚登记等证件照，也可拍简单场景的轻写真、轻婚纱。不管选择什么风格，拍照后四五个小时就可取片，对比以往影楼动辄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等待，“海马体”证件摄影工作室因“简单”“快速”吸引很多年轻人。

　　智能手机打败“低价”

　　“拍你拍不出来的”才是王道

　　在王旭看来，近两年网上各种修图、拍短视频的教程潮水般上线，玩转智能手机的年轻人大多掌握了一定的拍片、修片技术，由此带来的人像摄影技术大众化，冲击着哈尔滨人像摄影行业，许多主打“低价”但技术水平不高的摄影工作室客源减少，有的甚至亏本关门。

　　顾客的要求提高，摄影成本逐年增长，曾经日进斗金的摄影行业利润越来越低。“如果说十几年前摄影行业的利润率能达到70%，现在利润率也就在20%左右。”王旭说。

　　王旭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技术好的摄影师旺季工资要达到五位数，好的营销人员工资甚至比摄影师还要高。从顾客进店到完成订单，需要包括摄影师在内的3-5个工作人员为其服务。这还不包括场地费、服装以及其他成本。

　　提到服装，王旭指着店内一套清朝宫廷妃嫔古装服饰告诉记者，这件店内很火的服装价值7000元，还不是店内最贵的。“要满足拍摄要求，同款服饰一般要买3-5套才够用。”

　　“现在国家对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加大，就服装本身用料和工艺来说，可能并不值这些钱，但我们必须要用正版授权的服装，否则一旦被查出使用未获授权的服装，就会面临高额罚款，我们不敢也不能节省这方面的投入。”

　　“拍你拍不出来的”成为摄影行业吸引顾客的最大底牌。“我们这两年推出的马场、游艇、夜间街拍的外景拍摄，是顾客最喜欢的特色摄影风。”在王旭看来，不管摄影棚如何装修，都逃不开“假背景”的鄙视链。他选择减少室内拍摄的投入，转而推出特色实景。例如拍摄马场，马场的门票、租服装、马匹出租等费用大多由影楼出面谈妥，大幅度降低了拍摄的成本。在外景拍摄旺季，很多顾客宁愿花室内拍摄两到三倍的价格，也要选择外景拍摄。

　　技术流授权派多元化

　　冰城摄影自立门派

　　人像摄影，作为真实记录和反映人生每一个时期生活轨迹的工具，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但作为专业从事人像摄影行业的企业，哈尔滨有的机构却对人像摄影作为一种文化传承的重要性理解不够，缺少摄影文化的正确引导，从而减弱了人们对摄影的兴趣与重视程度，降低了对摄影消费的需求。

　　有业内人士认为，拍照片是人一生的刚需，但随着数码单反普及化智能化，加之智能手机摄影智能处理更强，还是导致摄影消费需求大幅缩减。一位专业人士对记者说，摄影行业的发展趋势一定是更加专业化、个性化、艺术化，“我们要做的是拍出的每张照片更艺术、更好看，是你用手机拍不出来的照片。”

　　距离12月初开幕的中国人像摄影行业顶级峰会——上海国际婚纱摄影展还有一个多月，张扬仍然觉得时间不够用。按前几届展会的工作量计算，每届都有200多家机构加盟张扬的“亲子摄影”技术。他要为每个加盟商提供30款亲子服装、样片，进行技术支持、业务培训，等等。

　　张扬的“亲子摄影”走的是知识产权的路子，加盟是他的企业发展的重要部分。知识就是财富，每年的技术打假，也让企业有了一定的收入。

　　对于未来发展，王旭则更看好多元的连锁经营模式，“在自己的主战场寻找延伸。”王旭正在考虑未来在保证摄影主战场不变的前提下，将一些延伸甚至跨界服务作为利润增长点。如儿童按摩、早教等，都可以成为挖掘客户潜在消费的渠道。

　　在冰城的摄影江湖，每个摄影机构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位置和发展方向，不变的仍是追逐顾客的喜好，为人们留住“最年轻”的美丽模样。